實驗筆記第三十七頁還攤在窗臺,晚風翻動我畫滿問號的草稿紙。作為市立天文館年紀最小的實習觀測員,我的白大褂口袋里總揣著自制的光譜分析儀,連吃飯時都會不自覺地用勺子丈量湯碗的弧度。
那個改變命運的黃昏,示波器突然跳出彩虹紋樣的脈沖波。當破譯出"星際茶會邀請函"的摩爾斯電碼時,我的指尖在控制臺上微微發(fā)顫。抓起裝著納米修復凝膠的工具箱,踩著沾滿焊錫的帆布鞋沖進庭院,發(fā)現(xiàn)懸鈴木下靜靜泊著艘琉璃材質(zhì)的飛船,艙門把手竟是我常用的那款六角扳手形狀。
穿越獵戶座星云時,飛船突然發(fā)出類似玻璃風鈴的脆響。我握緊安全帶看著儀表盤漸次熄滅,舷窗外漂浮的冰晶折射出冷藍幽光。工具箱里的激光測距儀自動亮起,在艙壁投映出星座連線圖——原來故障代碼藏在北斗七星的勺柄位置。
銀河漲潮時分,細微的啜泣順著星塵飄來。我戴上夜視目鏡四處搜尋,發(fā)現(xiàn)天琴座γ星附近有團蜷縮的銀輝。那竟是只折翼的星穹信使,它尾羽纏在鋒利的隕鐵殘骸里,每掙扎一次,鱗粉就像融化的月光簌簌墜落。
"馬上就好。"我輕聲哼著校慶時學的安魂曲,將凝膠敷在它滲著星屑的傷口。小家伙啄了啄我腕間的夜光表,忽然展開完好的左翼,露出藏在絨羽里的星圖投影。當我們循著光束找到紫晶礦脈時,漫天星斗都化作歡呼的觀眾。
返程時飛船載滿會唱歌的隕石,但最珍貴的禮物是信使臨別時贈予的尾翎?,F(xiàn)在每當我仰望星空,總能看見那道金色軌跡劃過天鵝座——那是宇宙蓋下的郵戳,見證著兩個生命在浩瀚中溫柔的相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