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自習結束的鈴聲在走廊盡頭響起時,我正趴在欄桿上看暮色四合。遠處居民樓的燈光次第亮起,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種子墜落在人間。書包里還躺著三張待訂正的數學試卷,可此刻我只想放任自己沉浸在這片溫柔的夜色里。
風穿過梧桐葉的間隙,帶著食堂后廚殘留的油墨香。忽然發(fā)現指尖停著一抹幽綠的光,竟是只迷路的螢火蟲。這微小的生靈在鋼筋水泥的叢林里顯得如此不合時宜,卻執(zhí)著地在我掌心畫著螺旋。忽然想起生物課上學過,雄螢用這種發(fā)光軌跡吸引伴侶,忽然覺得這笨拙的求偶儀式里,藏著某種令人眼眶發(fā)熱的浪漫。
沿著操場圍欄漫步時,灌木叢中驟然炸開一片星子。十幾個手持玻璃瓶的學弟學妹正蹲在草叢邊,瓶口透出的暖黃與螢火蟲的冷綠在夜色中交織。有個扎馬尾的女生轉頭沖我笑:"學姐要不要一起?我們捉到就放回人工湖那邊。"她校服袖口沾著草葉,眼睛比瓶中的螢火更亮。
我們躡手躡腳地穿行在灌木叢間,像穿越銀河的擺渡人。忽然明白每個生命都是會發(fā)光的星體,當我們彼此靠近,便不再是散落的星屑。教學樓的輪廓在夜色中漸漸模糊,而掌心的溫度與光芒,正在編織一張比星空更遼闊的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