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光劍影的日子終于成就了我的美名。劍如其人,人如其名。我一人一劍行在這風雨飄搖的江湖,望著這個一盤散沙名存實亡的國家每日殫精竭慮憂心仲仲。曾幾何時,亦躊躇滿志壯懷激烈,立誓要憑手中一把劍胸中一口熱血替天行道,保一方百姓免于水火。有心扶大廈之將傾,何曾怕過幾許風雨??扇缃衩鎸Τ峭獍偃f蒙古鐵騎,我只能站在城內(nèi)遙天吶喊,眼睜睜看著戰(zhàn)火紛飛,漫天血雨。
深夜,我冒死突圍,單槍匹馬沖出敵營,尋求援軍。閑云莊內(nèi),李逍遙與我對面而坐。意未言明,他便呵呵連笑。盟主為何聰明一世糊涂一哦時啊,蒙古大軍膘肥馬壯來勢洶洶,更有猛將利器若干,豈是我輩大刀長矛所能抵御。即如此,無異以卵擊石、飛蛾投火自取滅亡耳。退一步來說,江湖與朝廷歷來不和。更兼奸臣當?shù)?,把持大?quán)敗壞朝綱;皇帝老兒資質(zhì)愚鈍昏庸無道,每日聲色犬馬溺于酒色不近忠言荒淫江山;對百姓,苦役重賦,嚴刑法,殺無辜。此正亡國之兆,你我二人何苦為他賣命,如此朝廷要他做甚。
面對著義憤填膺的李逍遙我無言以對,事實也就如他所言。但我總是在想,所謂家國家國,或許并不只是單單的指朝廷和一個無道的昏君。李逍遙繼續(xù)宣泄著他的不滿,并不斷對我說教。盟主你又何必固執(zhí)己見、執(zhí)迷不悟呢?管他誰做皇帝,哪家的天下,你我兄弟浪跡江湖,斜看春花秋月,醉評千古帝王,大口吃肉大碗喝酒,落棋如飛一葉知秋,豈不快哉?我再也無心聽下去,見求援無望,又馬不停蹄趕往觀濤閣,我已沒有多余的時間消耗下去。
這兒的情況卻是我始料不及,張向陽竟然要我投入敵軍麾下效力,還說什么識時務(wù)者為俊杰,被我一怒之下舉掌擊斃。我馬踏如飛跑了一夜竟又只身返回城內(nèi)。這一夜跑來我是心神憔悴,我真的很累,真的!我連一個援兵也未討到,不是閉門不見就是斷然拒絕。夜色如水,夜涼透,心涼透。
多日的奔波讓我蒼老了許多,可少林寺的那句話卻讓我如釋重負。那日我到少禮求援,可方丈卻冷冰冰丟過來一句,佛門圣地,清修為主,我等出家之人早已跳出紅塵不問世事,施主自便。好一個不問世事,我冷笑一聲,上界武林大會是誰號召天下英雄會集此處,又是誰公然宣稱,“天下武功出少林”。我莫名的一身輕松,什么功名利祿國恨家仇,都不過是過眼云煙而已。
當我站在窗前回想往事的時候,我看見爬山虎的觸角卷里須,夕陽的余暉讓我的故事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暗紅色憂傷。窗外,風又刮起,衰草連天烽煙四起,我終于背著那把沉重的劍走了,帶著很多人的鮮血和故事,不知所終。是年,我三十二歲,開始了我人生的另一半旅途。